跳至內容

哥吉拉-1.0

Godzilla Minus One

怪獸的傷痕與戰後的廢墟,一部重新定義「反核」寓言的史詩

山崎貴執導的《哥吉拉-1.0》(Godzilla Minus One)不僅是怪獸電影的巔峰之作,更是一封寫給戰後日本的血淚情書。這部電影將哥吉拉從好萊塢式的「超級生物」拉回原點——一個因人類傲慢而誕生的活體核災難,並將時間線置於1945年戰敗後的日本,讓怪獸的破壞與國民的創傷形成驚人的互文。

劇情核心:當「怪獸」成為戰後創傷的實體化

故事設定在二戰結束後的日本,主角敷島浩一(神木隆之介 飾)是一名因「未自殺殉國」而背負罪惡感的零式戰機飛行員。當哥吉拉從核試驗中突變現身,它不再只是破壞城市的巨獸,而是戰爭記憶的具象化

  • 哥吉拉的「核子熱線」:噴射後如同廣島原爆造成的蕈狀雲般展開,皮膚則呈現被輻射灼傷的潰爛質感,直指日本對核爆的集體恐懼
  • 「未亡者」的罪惡感:敷島與其他角色(如倖存的軍醫、失去家人的女性)皆象徵戰後日本的「生存者愧疚」,而哥吉拉正是他們無法逃避的過去。
  • 民間自衛的隱喻:政府無能為力,平民只能靠殘破船艦與科學家自組反抗軍,呼應日本戰後從廢墟中重建的歷史

電影巧妙將怪獸帶來的災難與戰後的社會創傷完美結合,讓哥吉拉成為「負數起點」(Minus One)的化身——戰敗國如何從「比零更絕望」的狀態重生?

視覺革命:昭和年代特攝美學的現代昇華

山崎貴以《永遠的0》和《寄生獸》累積的敘事功力,加上對昭和年代的哥吉拉電影的致敬,打造出兼具史詩感與人性溫度的畫面:

  • 哥吉拉的「實體感」:CGI與實景模型結合,讓哥吉拉的每一步都震動大地,摧毀木造房屋的細節宛如空襲重現。
  • 黑白與彩色的對比:戰後東京的灰暗色調,與哥吉拉熱線的刺眼白光形成強烈衝擊,核爆閃光瞬間轉黑白鏡頭的處理令人窒息。
  • 「小船對巨獸」的絕望感:最終決戰中,民間漁船隊以自殺式戰術圍攻哥吉拉,場面悲壯如《日本沉沒》遇上《搶救雷恩大兵》。

配樂佐藤直紀的交響樂更強化了末日氛圍,哥吉拉的主題曲混合軍鼓與輓歌式旋律,彷彿在哀悼戰爭的亡魂。

角色弧光:從「求死」到「為生而戰」

敷島浩一的轉變是全片靈魂:

  • 開場的「逃避」:他因未執行神風特攻而苟活,被同胞唾棄,因此想藉哥吉拉之戰「光榮赴死」。
  • 「家庭」的救贖:收養孤兒與結識戰友讓他重拾生存意義,但哥吉拉摧毀這一切,逼他直面創傷。
  • 最終的選擇:「不是為了死而戰,是為了活著回來」——這句台詞徹底顛覆軍國主義的「玉碎」思想,成為電影最動人的反戰宣言。

其他角色如女主角大石典子(濱邊美波 飾)與水手水島四郎(名字致敬初代哥吉拉導演),也各自代表戰後日本的不同面向。

爭議與突破:為何這部哥吉拉如此「痛」?

  • 歷史批判的勇氣:電影不避諱日本戰爭責任(如主角被罵「懦夫」反映軍國遺毒),但更強調平民如何共渡難關。
  • 反好萊塢公式:沒有英雄單挑怪獸,只有普通人用智慧與犧牲換取渺茫希望,結局甚至留下苦澀餘韻。
  • 「反核」的新詮釋:哥吉拉不再只是核武隱喻,更是「被戰爭扭曲的自然復仇」,呼應當今福島核災與環境危機。

總評:怪獸電影的終極形態,戰後創傷的終極療癒

《哥吉拉-1.0》超越了怪獸電影的框架,用怪獸的咆哮吶喊出一個民族的痛,卻也在廢墟中埋下希望的種子。當敷島最終駕駛戰機衝向哥吉拉,背景響起童聲合唱的《故鄉》時,電影完成了一場震撼的創傷儀式——只有正視怪物,社會才能從「負一」開始重新計數。

網誌: movies
米奇17號
Mickey 1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