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偵探的暴力詩篇,高譚的腐爛史詩
馬特·李維斯(Matt Reeves)執導的2022年《蝙蝠侠》不是一部傳統的超級英雄電影——它脫離了漫威式的華麗特效和迪士尼化的英雄主義,轉而呈現一個更接近黑色偵探小说的高譚市。羅伯·派汀森(Robert Pattinson)飾演的布魯斯·韋恩,不再是那個完美的億萬富翁英雄,而是一位深陷創傷且滿腔怒火的「復仇使者」。電影用了近乎偏執的暗黑美學,重新定義了蝙蝠俠的大銀幕形象。
劇情核心:謎語人 vs. 蝙蝠侠,一場關於「真相」的獵殺游戲
電影的主線是一場連環謀殺案——謎語人以高譚市的腐敗權貴為目標,留下加密線索,逼迫蝙蝠俠揭開城市最骯髒的秘密。這部電影本質上是一部偵探片,蝙蝠俠更像是一個「披着斗篷的福爾摩斯」,而不是飛天遁地的超级英雄。
- 蝙蝠俠的脆弱:這個版本的蝙蝠俠更年輕、更易受傷,他的戰衣没有刀槍不入的科技,打鬥時甚至會氣喘,而正是這種「不完美」令他更人性化。
- 謎語人的恐怖主義:保羅·戴諾(Paul Dano)的表演令人毛骨悚然,他的謎語人不再是以前金·凱瑞版本的滑稽反派,而是一個極端化的網絡匿名者(incel)形象,用「揭露真相」之名行私刑之實。
- 貓女的灰色地帶:柔伊·克拉維兹(Zoë Kravitz)的貓女不再是簡單的愛情支線,而是一個在道德模糊地帶游走的倖存者,和蝙蝠侠的關系充滿張力。
影片的核心命题是:當「正義」本身被腐敗浸染,復仇和改革之間是否存在第三條路?
視覺風格:高譚市是一座腐爛的現代地獄
《沙丘》和《曼達洛人》的攝景師Greig Fraser用光影雕刻出一個令人窒息的高譚市:
- 黑色電影(Film Noir)的當代詮釋:雨水、霓虹燈和陰影交織,蝙蝠俠的斗篷完美融入黑暗,只有火光照亮他蒼白的半邊臉。
- 真實感暴力:打鬥場面笨重而疼痛,没有華麗的武術,只有拳拳到肉的原始憤怒。
- 城市的病態美學:高譚不再只是「漫畫中的虚構城市」,而像是一座被資本和犯罪腐蝕的紐約或芝加哥,地鐵塗鴉、破敗的公寓、權貴的奢華晚宴並存。
配樂大師Michael Giacchino的主题曲以低沉的大提琴主導,像是蝙蝠侠内心的痛苦低鳴,而謎語人的聖歌式吟唱則增添宗教審判般的壓迫感。
政治隱喻:高譚正是現實社會的黑暗鏡像
電影中的腐敗體制影射了現實社會的結構性暴力:
- 布魯斯父親的遺產:蝙蝠俠發現自己父親生前可能參與黑幕交易,代表富人的「慈善」背後藏着血腥。
- 阿卡漢孤兒院:象徵體制如何製造怪物,再以「治療」之名囚禁他們。
- 洪水淹沒高譚的結局:謎語人企圖用災難「淨化」城市,諷刺了極端主義者的「推倒重來」幻想。
這些設定令《蝙蝠侠》超越了一般超英片,成為一部關於權力、謊言和革命代價的政治寓言。
爭議點:慢節奏和「非傳統」英雄
- 節奏問題:近三小時的片長和偵探片的叙事方式,可能令期待快節奏動作的觀眾感到沉悶。
- 布魯斯·韋恩的「emo化」:羅伯·派汀森的布魯斯·韋恩更像一個哥德搖滾明星,而非傳統優雅的公子哥,這種詮釋並非人人都能接受。
- 蝙蝠侠的很多「不英雄」時刻:他直到最後才真正理解「象徵希望」比「復仇」更重要,這種成長曲線有些觀眾認為太慢。
總評:最作者化的蝙蝠俠電影
諾蘭的《黑暗騎士》探討的是「混沌和秩序」,而李維斯的《蝙蝠俠》探討的是「腐爛體制中是否仍存在救贖?」。這部電影不追求娛樂性,而是用近乎偏執的暗黑氣質,打造了一部關於創傷和憤怒的現代神話。羅伯的表演令人信服,而影片的美學成就堪稱超英電影的巅峰之一。